「道」是形而上的東西，不可見，不可言說。可見可說的是「法」、是「理」，應用「法」、「理」操作的，是更下一層次的「術」，或「日用而不知」。

 

「道」是文化的最高範疇，古今中外都有求道者，而對求道者最尊敬的地方，是印度。印度文化成長的理想，是「長大→成家→子女成長後自己離家求道」，印度人修行多在森林，所以「求道時期」又稱「森林期」，是最令人嚮往的時期。人們尊敬求道者，明白到修行人已布施所有，祇餘一衣一砵，故每有修道者行乞，必盡力供奉，這也方便修行人不必為衣食擔憂，專心求道，釋迦牟尼便是在這樣的環境修成佛果。

 

日、月、星辰和諧運轉，萬物依從四季收藏生長有序，這都是法，萬法之後有理。哲人通過觀察天地萬物，歸納出其中秩序，領悟理、法背後有道，並嘗試用令人明白的方式，或繪圖象、或作言說，把「道」提示出來，載於經典，為後人所承傳。祇是「可道」、「可見」的，都不是常道(恆常不變之道)，祇是「指月之手」，但能提示人去領悟常道。

 

「指月手」蘊藏在文化，通過物質規律的理、法，指向精神境界，由「有界」指向「有無界」、而「無界」，或由「世間法」指向「出世間法」、以至「出世間上上」(無法之法)，向常道回歸。

 

太極拳最大的特色，是以太極原理應用於武藝，太極是日月星辰天地運轉原理的歸納，能把握太極原理，循理以指揮身體運轉，有神奇的技擊效果。但必須通過勤練，將太極原理內化，變成由下意識指揮運作，才見功效，這是拳譜所說的「由著熟而漸悟懂勁，由懂勁而階及神明」。也就是由「術」、而「理、法」、而「道」的逆返修煉。

 

太極拳的武藝效果固然是練拳者追求的目的，但其實並不是最重要！最重要的，是通過正確的太極拳運作，可以幫助我們明白「指月手」所指示之標的，領悟甚麼是「道」。

 

佛家由「世間法→出世間法→出世間上上」悟道；道家從「有界→有無界→無界」階升至道境；中國文化以儒家為主流，從個人超越至家、國、天下，以精神驅動「無我」的行動，「天下為公」，成就「大我」，這是「道的精神」。

 

儒家文化、太極、有無，都是從《易》的承傳所衍生出來的不同修道辦法，與佛法一樣，都可以通道，都是求道者「指月之手」。祇要不以「手」當「月」，都有「達道」的可能！

 

太極拳甚是難學、難練，也是興味極濃的武藝，因「著熟→懂勁→神明」之上，還有「→達道」的層次，每個層次內的進步，已使人欣喜，再層層上升，更令人入迷，不知老之將至！

 

王壯弘基金會

學術編輯室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