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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上善若水–王氏水性太極拳講記》續篇
續篇 1：2007年5月2日講學記錄
(附註：本文是王壯弘老師為楊雲中先生講學錄音的文字記錄，文字由湯金石整理)
摩空駕虛，乘幽控寂
水性
水是物理變動，它有規律，人往高處走，水往低處流，是有規律的。水流在動，是水裡面的重量決定外面的動向。裡面的水沒有了，外面的動向就沒有了，沉重量也沒有了，與地心吸力沒有了關係！
學生：就是裡面的「意」先動了？
老師：也不能在「意」啊！像流水。裡面的水「意運如水行」，外面才有流動性。
(老師與學生推手示範，邊做邊說)水在流，裡面在流，是往裡面走。我這樣做，你說是直推還是不直推？是像洪水，攔不住的，也看不到，「內動不可令人知」！
這個水嘩啦、嘩啦，外面看不到。因為是內動，所以一個手指也能打你，明白嗎？這就是「意運如水行」，一塊板給你擋住，這邊水湧在一塊板上，板就前進了，看上有東西，實際上沒有，這是初步。慢慢裡面有水，水開始不多，慢慢、慢慢就多了，慢慢、慢慢開始就好大，慢慢、慢慢還有水勢，那就不得了！它四面拱，漲潮，就來了嘛！這就是太極內家拳。
一法不生萬法生
什麼叫內家拳？不是嘴巴講講，要有真功夫。我們不但道理說得通，實際上要行得通。因為這裡面不是上下的問題，也不是左右的問題，是「含三為一」。「含三為一」還結合了好多其他，按壓不住，頂也頂不住，退也退不了！它這個水，水自然往前走，分散、合攏，還有沉重量、飄浮量，處理得非常的細膩，非常的好，一絲不亂的，你人為的就完了！當你完全自然的話就是一切。所以講「無為」，因為這是「無漏」的東西，歸到「一法不生萬法生」，就是水。它怎麼變化我不知道，跟水的變化一模一樣，它自動會出來，那才好。它該膨脹的時候膨脹、該縮小的時候縮小、該起來的時候起來，三個東西結合得非常好！
無法才開始有用
用思想去調節，天氣的晦明變化，你能調節嗎？但是它能自動調節，為什麼你用意識調節沒有自動調節好？「一生二，二生三，三生萬物」，它是變動的！它就是幾個因素，兩個因素可以變成千千萬萬種，那三、四個因素不知道可以變成多少！最小的就是陰陽變化、晦明變化，無窮無盡，多少萬、多少萬！我這樣子上下、上下那麼簡單，這是自然的，不是人做出來的。我們人做出來的東西，這個法就沒有了，我們要慢慢歸於自然，要練習，慢慢、慢慢熟悉，熟悉以後慢慢成自然，自然以後就慢慢成為下意識，下意識慢慢變成潛意識，這是非常好的！潛意識之後沒有了，「萬法歸於一法，一法歸於無法」，無法才開始有用。全部都沒有東西了，才開始走正確的路線。你知道嗎？我這樣推你，我上面放鬆的，升降開合，你推不出來，怎麼會那麼沉重？要用正確的方法，要多花時間，萬法要歸到一法，一法要歸到無法，無法要像走路一樣的自然，還要把它忘記。
所以開始學的時候，學這個法、那個法，「為學日益」。到最後全部歸於自然去了，沒有了，那就好了，「為道日損，至於無為」！還是要這個法、那個法的，不行！
如說話般自然而然
譬如我問你，你馬上就能回答。你回答時舌頭怎麼不會碰到牙齒的呢？牙齒很厲害，能把舌頭咬斷，怎麼牙齒老是碰不到舌頭呢？這非常巧妙，不是那麼簡單！我們可以一邊走路、一邊講話、一邊動腦子，完全融合！「萬法歸於一法，一法歸無法，無法成為自然」，像走路、像講話、像吃東西，怎麼都不會犯錯誤呢？打拳啊，做都不好！但是走上正路以後，會越來越好！
比如說我學外語，學了半天，發音不準確，浪費了要重來的！若我跟著一個發音很好、世界第一流的老師，那就好！但是你還得學，而且更難學，為什麼更難？因為他是最高級的，當然難了！分別就在一個有漏、一個無漏，有漏就是沒到頭的，積幾十萬還漏掉了，你不漏才是你的。錢賺了，還是你自己的。不是說我學了這個東西就好了，要有正確的方法，方法對了就給你積錢的機會。因為我們都是有漏，有漏就結果什麼都沒有！記下怎樣去講話、記下怎樣去走路和吃飯，都是有漏，記不了的！
講話只是手段，沒有內容不行。我不講太極，你來講太極，你講不出來嘛！所以講話只是手段，是表現的手段，還要有內容，內容要有修養。所以要你看經，要你多看佛學、多看道學、「含三為一」，還有陰陽變化。打拳的時候，「點、線、面、體」都有了，慢慢出來就「點線面體」，慢慢才能學得細。沒有這個基礎細不了，從粗到細，從外面動到裡面動。慢慢外面隱掉了，裡面消融了！管子動時，裡面的水很亂，越搖動，水越沒有規律。水要在管子裡面動，由水驅動管子才對。你還是在亂的階段！
浮量是由重量轉換而來
學生：沒有這個階段，是不是也不好鬆開，是不是一定要這個階段？
老師：沒有這階段怎麼行，一定要有為法。有為法的善法、無漏法，才能達到下意識，有漏法就達不到下意識，才叫有漏法。一定是這樣，沒辦法！所以要一點點的細起來，沉重量是無漏法。你還是用力量的，70%是力量，根本沒用到潛意識，你能夠70%用到潛意識，沉重量就不得了！重量沒有，就意味著沒有浮量，浮量是由重量轉換而來，沒有重量那來浮量？您的手是「丟」下來的，不像水般滴下來。有些人練拳就是這樣，覺得自己什麼都會了，但是過一段時間，哎呀，什麼都不知道，好像什麼都沒有學到一樣，這是事實！進步很快也是事實！沒學到也是事實！自己好像沒學到什麼東西，也是事實！是沒學到什麼！沒有這些事實，就不會到這個境界！
含三為一的點線面體
我教你，你這只手放到我這裡(學生把手放在老師手上)。你是壓的，壓得很厲害！因為你上面的水不流動，我沒有感覺你浮上來，你沒有水性，還是棍子一樣，僵得很。你只三維，不能變成四維半。你看我，我不可能給你碰到的，碰到是我做給你看。這樣我就進來了！我不給你進，你怎麼進？你落空了！你一寸一分都進不了。你偏了，我就來了，全包圍你了，你還跑到哪去？一點點偏我就全部包圍了，懂不懂？你現在落到我身上，你沉重量沒有，僵的東西，你怎麼落得下來？落不下來的！也不好抬，一抬、一前進，力量出來，我就全部包圍你，你靠近不了！你是一個直線、一個直線的，不是「點線面體」，我這裡面是「含三為一」的「點線面體」。
「含三為一」細到什麼地方？看不見的地方都是「含三為一」的，「含三為一」中間做完兩邊出來，兩邊做完中間出來了。你在外面，它往裡面轉，而四面包圍你。你要知道，空氣流轉，水的流轉，它是「含三為一」。「含三為一」由分子組成的，分子裡面又是「含三為一」。你差遠了！只知道「含三為一」這個模式，那「含三為一」不夠細啊，就不是水了！是三個東西拼起來，流不動，哪有水啊！
功夫沒底的，懂了不一定會，會了不一定好，好了不一定精，精了不一定神，神了就是不可測，不用思想，就是這樣了！
離此用即此用
我與你推手，你上來，你推我，我不會給你碰到的，給你碰到還行？好像碰到，好像碰不到，一碰就落進去了。你沉落水，好像碰到水吧，好像又沒有碰到水，碰到水你就給浮起來；碰到水，水就會分開，但肯定是碰到的。你感覺碰到就是碰撞不到，碰不到就是碰到！所以我們這個東西「含三為一」，再小的東西都是，它會分、它會調節，它會變一萬種方法。但是我們懂了以後就是萬變不離其中。其實你怎麼變，我就怎麼變，一定是剛剛好！如果你變，我也變，那還有快慢之分、還有好壞之分。我不變，就你變好了，你變就是我變！一定是「不丟不頂、不先不後、不重不輕」，你也沒有感覺到它躲開的，也沒有感覺到它合攏，離此用即此用。
你剛才沒有感覺碰到，如果你感覺碰到，那就不是「含三為一」了，死掉了！其實空氣就在你邊上，撥來撥去好像沒有什麼，剛剛好讓開，讓開沒有了，這裡不包圍，其實通通包圍著你，而且沒有一絲一毫不包圍的。不能離開空氣、空間，有空間，有地水火風，通通有。我就是他比你細、比你輕、比你細膩，它剛剛好，它「不即不離、不丟不頂」，就在你邊上，但是碰上又沒有的。而且是「沒有的有」，這是「空」的含義。就是練習到像空氣一樣，你碰到它？沒有啊！它包圍你了！加強了，用風來加強，就又有一點點了！風來了，你可以撥，有沒有？也沒有、也有！就是分子重量重了，雖然沒有動，但是重量重了，加強了，就感覺有了！所以你剛才「丟」得很厲害、壓得很厲害、僵得很厲害！當然說了你就懂，你還是有為法，有為法不會剛剛好的。那你趕快變流體，僵是不會剛剛好的。剛剛好就沒感覺，你感覺硬就多了，感覺空就少了，就沒有了，就丟、頂了！
懂了還要去掉
現在我手放在這裡，你不頂它，它來了，你頂它，你的根就浮起來。就在裡面的，也不是就在裡面，你就是它、它就是你，你的法就是我的法，我不用法，我用法就會產生矛盾了，你懂嗎？但是這個東西要練出來，練練練，才能「點線面體」，懂了還要去掉。我剛剛學會就去掉？不是去掉它的內容，是去掉它的方法。性還是要的，要內涵，但是「像」要去掉。一開始學，得到的是「像」，是打動作，很粗、很大，只是你知道這是個模式而已。要慢慢的變小、慢慢的隱掉，是「有的沒有、沒有的有」，都要時間磨出來。就像人會走路了，會講話了，會吃飯了。當你會吃飯，會穿衣，會講話的時候，你佛法就明白了。人就是懶惰，不去想它！佛法每個人都本有，每個人都會吃飯，每個人都會走路，每個人都會睡覺。吃飯的時候講話，那是高級的無為法。已經會了無為法，但是學其他東西卻不用這個模式，用其他的模式，又是有為法，以為有為法才是真實的！妄念產生了。
妄念怎麼會產生？是以前的業力，跟現在社會的世間法：有就是有，沒有就是沒有；有法就是有，無法就是沒有！
國家定這個法律是為了治安，是為了抓你，其實定法律的時候，宗旨是不要法律，才定法律，所以是相對的。所以我們學法，是不要這個法，才學這個法。法律為什麼訂出來？希望你們人人都不忘法，所以法律最初的原意，就是我定這個法律就是要取消這個法律，就是「離此用即此用」。即用即離，只有佛才能講得清楚！實際上講不清楚的！所以我們在學法的時候，隨便什麼法，「萬法歸於一法，一法歸於無法」。我們學法的時候，本來是不要的，所以才要學。「沒有法的法」就自由了，有法還是被法所束縛。法有很多種，有前進，有後退，因為我是無為法，無為法無所不為，這才是正法。
語言也是不正確的，這個「正法」是語言名相，連「正法」這兩個字都不需要，名相的東西要去掉。
三空
你是專業的，如果不專業，三天打魚，兩天曬網，那完蛋了！學了千千萬萬法，又把千千萬萬法忘掉了，什麼法我都學過，什麼法我都忘記了，什麼法都沒有了。所以「萬法歸於一法，一法歸於無法」。歸進去了！以後呢？即用即顯，立刻可以用的就顯出來了，都在裡面。它是無漏的嘛！所以都在裡面了。有漏法就可憐了，我學三天，明天就忘了，我學的幾招，學會了，每天練，明天又忘了，那是有漏法，辛苦得不得了！普通人呢，認為這個好，這個學會了，我有法了！凡是所有法，「人相、我相、眾生相、壽者相」、「有法相、無法相」通通都要丟掉的，不管是善法也好、方法也好，善法是無漏，你可以歸到根裡面去。現在你是什麼東西呢？你是建立了無漏法，如此而已，從有漏法練到無為法，從無為法練到一點法都沒有，甚麼法都沒有，忘記了，這才真的有了！「人無我人空，法無我法空，第一義聖智大空」，三空。「摩空駕虛，乘幽控寂」，駕一個虛，摩一個空，乘一個幽，控一個寂，這才是得了道。
這跟普通人講，講不懂的，因為如果聽懂了，他也得道了！就變神仙了！當然還沒有變佛，變佛什麼都沒有，根本是寂靜，沒有東西了！你想什麼東西？連想的概念都沒了。所以外道要看我們的內涵？沒有內涵！乾乾淨淨的，什麼都沒有！你怎麼懂得我的東西？你去懂還要有個東西可以懂，它沒有東西你懂什麼？無漏！通通無漏，歸在一起了。所以出世間上上法，大慈大悲，甚麼都舍掉。舍得越多，用的時候就來了。
你就是大空，大空就是你
所以不生不滅，就是這個不生不滅，無始以來就如是、如是。一切身體的東西都是假像，虛幻的，什麼都沒有了，如幻的！如幻是什麼？「含三為一」啊！身體存在、消滅，身體存在、消滅之後再組合，身體能消滅成一個小東西，小東西又有，你去想嘛！想到沒有了！沒有了嗎？不是沒有！它是小了，還在哪裡！所以是幻有。身體存在、消滅，無論什麼東西，都是在大空裡面，「第一義聖智大空」！沒有大空，哪還有什麼身體？所以大空就是無空，大空不是永恆在裡面，你就是大空，大空就是你，所以是不斷的。
大慈大悲
愛有兩種，基督教的博愛，是給人的。愛情也好，仁愛也好，博愛也好，兼愛也好，都是給人的。另外一種愛，是喜歡，是取。所有的愛，不能混為一談。愛是兩種，從來都是兩種：有取、有舍。佛裡面愛不叫愛，是慈，大慈大悲。現在有人研究道德經了，道德經畢竟是道德經，比佛經差遠了，它還屬於一個法，還有法的因素在。這個東西不徹底，通不了！比如我要到一個地方，一百里的目的地，老子走了九十九里，到了沒有？從本質上講，它跟走一里路差不多。百里走了九十里，還有一半，半途而廢！只有佛圓通了，無所道、無所不道。上下左右、裡裡外外，通通都通，這是人類一個難得機遇的產物。我們要感謝當時的印度社會，感謝兩個民族鬥爭，結果婆羅門教統治其他的教，後來變了，變成各種各樣的思潮出來，要推翻婆羅門教。當時出來很多教，96種外道，其實不止，多得不得了。有這麼多外道出來，釋迦牟尼才有這個機會，跟他們辯，然後他自己想，這些外道成不成立？辯論，成長，到沒有妄念才是真實！佛法一定從淤泥中出來，沒有瘀泥出不來！
再回到中國，佛法跟中國的文化一結合，成為流傳中國的佛法。這佛法不得了，是寶中之寶！要求佛法，只有在中國，在外國沒有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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